橋
風(fēng),風(fēng)瑟瑟得的散在去北京上學(xué)的路上。
我走在路上,想著剛剛臨出家門時母親說的那一句“路上慢點!”淚剎那間奪眶而出。我已經(jīng)18歲了,18歲了,母親依然是這樣的叮囑……
身子在陽光下由長變短再變長,“放心吧�!蔽宜崴岬叵�,風(fēng)呼呼地吹,我把脖子縮了再縮,將衣服裹得更近,繼續(xù)向前走。
前面是那座孤單的橋,它孤零零地伏在那里,好像風(fēng)一吹就會倒的樣子,但不論它背上玩耍的小孩長大成人或是身旁的花開了又謝,它依然弓著背,伏在那兒。我停住了腳步,仔細(xì)端詳,這橋怎么像母親?是啊!真像……不, 就是,就是母親——
這兒是我在思念時才會來的地方,聽著橋下嘩嘩的流水聲,摸著右欄桿上那歲月留下的痕跡,就覺得格外安心。手搭在欄桿上,那石板特有的清涼沿著手心,滑向心頭,安撫我難以平息的離愁。
這風(fēng)的靜怡仿佛給了我許些冷靜,我索性趴在欄桿上,望著家的方向,回想著剛才的母親送我而流淚的情景。
我與母親從小就相依為命,小時候討吃時,父親總是那么厲害,每次出去要的少了,父親就是一頓罵,而母親怕父親,每當(dāng)這時 就站在一旁哭,等父親走開了,就抱住我說:‘家窮,媽也沒辦法……’于是,我也哭了,這哭聲,連接起我和母親的心,連接成一座長長的橋。
而現(xiàn)在,我一個人瑟縮在橋上,看著家,能依稀看到家中的炊煙,腳步挪不動,想遠(yuǎn)遠(yuǎn)地再望一眼家的煙囪,聽聽母親的呼喚。
我又開始哭,覺得母親真的還在家門口,真的還在望著我,望著我遠(yuǎn)去的身影,撫摸著我離開的腳印。
遠(yuǎn)方家中的影子模糊了,我的思念也隨之開始,看著遠(yuǎn)去的家,看著再也看不見的母親,我滑坐在橋上,淚不知不覺地流了起來。
忽然,雨一點一點地下起來,越下越大,我的希望又有了,看著家,期盼著母親聽到雨聲,迅速回到家,好好休息休息。
一分鐘過去了,五分鐘過去了,十分鐘過去了……我坐上了進京的火車,踏上了求學(xué)路。
然而,坐在火車上,我的心依然瑟縮在到了橋上。忽然,就聽到一聲撕裂天空的悶雷砸了下來,我打了一個啰嗦,眼睛盯著窗外,想起那年要飯時的雨天,也是這座橋,也是風(fēng),也是一個人,也是這雷聲,也是……
我卷縮在橋下,怕這雷聲,怕沒有討上飯,父親的罵……突然——
突然,一束手電光越來越近,我聽見了那一聲聲呼喚,是母親!她走到了橋邊!
我“不小心”發(fā)出了一點聲響,母親的手電立即照了下來,“兒子,別怕……”我搖了搖頭“媽——媽,我不怕。但沒有要上飯”。我咬著唇,哭喊了一聲:“媽——”
我撲到了媽的懷中,那個溫暖而又厚實的懷抱。耳畔傳來流水的呢喃,那是愛的聲音。
火車在疾馳著,我的心也在疾馳著。
雨還在下著……
淚還在留著……
而那座橋,那座心中的橋,那座生命中的橋,卻溢出彩虹,綻放出微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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